南方的寒冬虽不下雪,但也是极冷的。
哈一口气,氤氲的白雾遮住了我的视线,冷风一吹又散入寒冬中。“啊嚏!”我吸吸鼻子,好像感冒了,便小跑回了家。
“小妍?是小妍吗?”一推门,屋内使传来熟悉却略带沙哑的声音,我应了一声,丢了书包,快步往声音的来源奔去。
奶奶坐在床边。
灰棉袄,黑棉裤,几乎与房间颜色融为一体,倒与公园园里跳舞的大妈所穿的花花绿绿让人更感“亲”。微勾的背和略微僵硬的肩上散着几缕百发。脸上的皱纹说是地图上的黄土高原也不为过。只是黄土山沟之间,厚已混黄的双眼,此时却闪着些许明光。 吸了吸鼻子.“外面很冷吧?”她温声问道“有点。”我便被她拉到暖器旁。“哎!你爸妈真是的…哎…”她眉间挤出一丝不悦:“有什么好忙的,开车接孩子都没空,都把小妍冻坏了,哎…”听她一连三个“哎艾”,我连忙道:“没关系没关系的,就一小段路,用不着坐车,而且我披了厚衣服。”奶奶听完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撑着床站起,她腿脚不好,但又走得快,导致步调不协调,有点一瘸一拐的,场面带些滑稽。
她极快地从衣柜中取出一团白色玩意儿,宝似的棒手中,又一颠一颠送到我讲手边,定睛一看,心中便惊了.
那是一件白毛衣。线与线紧紧贴在一起,密密麻林细看每一条线,有些地方不自然地卷曲着,应是多次退针的结果吧!没花纹,很简单,只有一条条排列的线。
“哎呀,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忘啦,”她呵呵笑着,道:“这件早两天就织好,一直忘了给你。哎,我这记性,人老啦!她顿了顿,又说:“我眼睛不好啦,织得慢咯,以后就织不动喽!”
思绪被拉到我儿时。奶奶的身体也比现在好。夏天时候的她,总坐在阳台织毛衣。我曾跑过去问她,为何夏天织毛衣?她似乎回应着 “有备无患”之类的话。我又问她,阳台上那么热,你都出汗了,为何不进屋来织?她便笑道:“阳台上有阳光,我把太阳藏进毛衣里啦!有了夏天的阳光,冬天就不冷了……”
时光如沙砾般,从指缝间溜走。我浸没在人间喧嚣里,顺派而下。忘记了回头,忘记了驻足等待,忘记了身后那个能把太阳藏进毛衣里的人。
幡然醒悟,回头驻足之时,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恍若隔世。
手里,捧着那件藏着阳光的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