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万事皆无常，万事皆随缘；世事多艰苦，世事多寂寥；菩提植明镜，我意已无根；功德就，且归去，遁身迹，遂尘峦……”当大漠的风沙飞扬起来的时候，沙砾打在脸上，碰触着肌肤，灼灼生疼。我艰难地绕过鸣沙山千万年的流沙，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月牙泉。清澈的水波，我将手指探进去，熟悉的寒气涌上心头，原来，人间的泉水也可...
“火姐姐，你——”钤记惊慌地来抢，我侧身避过，温和地看着她：“钤记，我回不去了。”
是呵，我回不去了，没有了虹彩羽衣，我回不到天界；没有了心，我如何回到从前？我是谁，我是谁呢？披着属于嫦娥的空皮囊的没有心的妖怪，魃，一个无法超脱的鬼魅。
血水在我的身周沸腾，我恨不能化作烟气，子虚乌有。然而我听见有人声喧闹，醒来，我着素衣躺在床上，岚堂没有表情地站在一旁。窗外，指南车被百兽鲜血染得通红。那血中有螺祖的气息，只有她的血可以驱散弥天雾，我知道，轩辕必胜了。
（八）
轩辕出战时我没有去，兵戈相交的声音离我好生遥远。我坐在涿鹿泽边，轻轻弹奏着姝眉，是《清商》。蚩尤，你听见了吗？我在这广漠河泽旁为你送行。
天动，地动，人动；凤凰飞来了，又飞走了；百鸟随瑟声啜泣；鲛人哀哭，泪水凝结的珍珠填平东海；百兽齐嚎，百鬼齐哭，风云色变，大雨滂沱，我将浑身浸透在雨水里，深切地感触着当年河伯的哀痛，可是，他有我伤心吗？我几乎是亲手杀死了蚩尤！
愁云惨惨，万物俱悲，我听见丝丝缕缕的声音传入我的耳畔：“火娃娃，我仰望嫦娥，却怜惜你。”我的手上霎时间沾满鲜血！蚩尤的血！
血水在姝眉上不可抑制地扩散，我想阻止，却无能为力。于是姝眉更哀，五十弦齐鸣，奏唱出我血泪点点，与蚩尤的血交相融合，浸染着脚下一方尘土。
我心凄凄，然而，这又如何呢？
如果有来生，来生，我宁愿乖乖地成为你的宠物，听你倾诉心事；来生，我宁愿不要作人，不要与你如此痛苦地相逢。可是，鬼魅没有来生！我伏在瑟上痛哭。哭声，能否温暖忘川流淌不息的寒冷？我听见晶玉和我的心一起粉碎，我自己即将显露出鬼魅的本性。
轩辕带着他的军队战胜归来，所有的人都尊他为帝，他却阴沉着脸一把拨断姝眉半数的弦，朝我大吼：“为什么要弹奏出这样的瑟曲？我们胜利了，你为什么还是如此悲伤？”
我依旧弹着我断弦的瑟，仰起没有表情的脸看他，泪水涟漪，早在我炽热的体温下蒸发，留下一道道剔透的阑干。哀哭的异类一个个走远，泽地在我脚下干涸，姝眉在我怀中熔化。
“你当初为什么会轻信我，哪怕我要你杀死你心爱的妻子？”我问轩辕。
“因为你很像一个人，一个值得我放弃螺祖的人。”轩辕的神情十分忧伤。
“是嫦娥吗？”我的笑容脆弱得让人怜惜。
“嫦娥？那是谁？”轩辕一脸茫然。
哈哈，多么好笑！深情似海的爱恋，后羿居然已经忘记她是谁！苍天啊，你向我们开了一个怎样的玩笑！我疯狂地笑着，推开轩辕，踉跄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