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万事皆无常,万事皆随缘;世事多艰苦,世事多寂寥;菩提植明镜,我意已无根;功德就,且归去,遁身迹,遂尘峦……”当大漠的风沙飞扬起来的时候,沙砾打在脸上,碰触着肌肤,灼灼生疼。我艰难地绕过鸣沙山千万年的流沙,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月牙泉。清澈的水波,我将手指探进去,熟悉的寒气涌上心头,原来,人间的泉水也可...
“万事皆无常,万事皆随缘;世事多艰苦,世事多寂寥;菩提植明镜,我意已无根;功德就,且归去,遁身迹,遂尘峦……”
当大漠的风沙飞扬起来的时候,沙砾打在脸上,碰触着肌肤,灼灼生疼。我艰难地绕过鸣沙山千万年的流沙,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月牙泉。清澈的水波,我将手指探进去,熟悉的寒气涌上心头,原来,人间的泉水也可以如此冰寒刺骨,就像那殷红的血液,顺着我的指尖流淌下,在素白的衣裙上绽开朵朵瑰丽的花。
那寒冷,痛彻心肺。
你,恨我吗?
(一)
沁寒的药香从臼中渗透出来,弥漫在清清冷冷的广寒宫中,填补了桂花凋残那一季淡漠的空白。虚空的银铃声玎玲作响,我停下杵,看一眼宫门深处独舞长袖寂寞的身影,低低叹口气,转身奔到白玉阑干边。
透过暮霭披着着霞光的云层,懵懂的下界被缭绕的烟雾所遮掩,瞬息间变幻无常,让人看不真切,只依稀探见步履匆匆的人们,把他们的世界打造出别一番光景。这光景,与千年前我飞升之前,想必又有不同。
时光变迁如流水,自从后羿走后,我陪伴着嫦娥一直住在这里,她舞蹈,我捣药。生活简单地重复着,重复到我几乎忘却飞升前在人间曾见过怎样的绮丽。那个时候,惟一能令我牵想的便是傍晚,砍树的他会停止工作,抱起我,透过阑干指点下界吞吐万千的繁华或衰落、平和或者战争。其实我对天界之外的世界并不感兴趣,但我会静静地听他说话,用我朱红色的眼睛盯看他谈吐时的眉飞色舞,贪恋他快乐时温暖的心跳。每每听见这激动的血液鼓胀,我总会腾起莫名的哀伤和惶恐,我觉得他渴慕凡尘,我觉得他一心想要离去,离开嫦娥、离开广寒宫,甚至离开我!
但是,我们是在什么地方呢?月宫,天界!既然遁入仙道,难道轻易便可以走吗?我安慰着自己,把头埋在他的怀中,安享被保护的幸福感。那一刻,风吹动着他的衣衫,长发简单地系着,随风而起,猎猎飞扬。他宽厚爽朗的笑声盘旋在耳畔,仿佛周围的一切东西都在下陷:宫殿、桂树、药臼,还有嫦娥。他抱着我,似乎他的怀抱只属于我。我们的体温互相交融,就好像,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地老天荒。
我以为这样的幸福可以持续,我以为我们可以日日相伴,直到天地泯灭的那一刻共化成无知的尘埃。即使我从来都得不到他看向嫦娥时眼中的温情,得不到他看向凡尘时流露的深沉眷恋,但是,只要每天的每天,听到他单调的砍树声,看到他站立着的颀长身形,我就满足了。但是,命运啊,你为什么不能让我享受这毫无所求的幸福呢?
云层再起,织女将红霞铺陈到天际,他抚摸着我玉白色的皮毛,每一次都沉重地让我惊怕。
“火娃娃,我要走了呢!”他微笑着看着我,“我不能再这样无穷尽地守候,守候一个等待着别人的女人!”他叹息的眸光穿透广寒宫北天极美玉雕琢的宫墙,嫦娥脚踝上的银铃声在月亮沉暗的另一端响起,歌声凄婉,回响在那个没有热血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