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我凝望了一冬的/那片黄叶/从春天的和声中/脱离出来/它在低处/向上祝福——选自娜夜《春天》一曹麦叶发现邹正的书包侧兜里装着一个粉红色的小水壶。显然不是他的。邹正的铅笔盒里还装着一张笔记本的纸页，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小邱店的发票。曹麦叶摸一下儿子的小脑袋，问：“怎么回事？”邹正不好意思地“哎呀”了...
四
邹正在这座城市的第一小学读书，要穿过两条繁华的街道，每天必要曹麦叶接送两个来回。耿小明在北关村小学读二年级，上下学都会抡着书包连跑带踢地经过曹麦叶家门口，从不用大耿夫妻接送。耿小明还喜欢在经过曹麦叶家的时候远远地朝里面张望一眼。这回，他又朝里面张望时，院子里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女声，耿小明！曹麦叶穿着白色连衣裙从楼梯上袅袅婷婷地下来了，一头被烫成波浪的头发隐隐闪出一抹微黄，一双明眸笑意盈盈：“小明，放学了？”耿小明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曹麦叶说：“来家里玩儿啊。快，进来。”又朝楼上喊：“邹正，邹正！”
一个身影磨磨蹭蹭地从屋里出来了。曹麦叶说：“邹正，小明要跟你玩儿哩！”邹正默默地看了耿小明一眼，迟疑了一下，又钻进了屋。曹麦叶不好意思地冲耿小明笑了一下，就冲上了楼，邹正正看电视，电视的声音很响。曹麦叶连哄带骗地把邹正拽了下来，笑着说：“小明，你就在阿姨家玩儿。阿姨家有很多玩具，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耿小明有些受宠若惊，他看着曹麦叶把篮球、足球、旱冰鞋、沙袋及拳击手套、玩具猎枪、玩具小左轮、弓箭、小自行车、电动汽车、奥特曼模型等玩具都一股脑地搬出来，放在了光滑洁净的洋灰地面上。那些玩具摆成了长蛇阵。许多玩具还是崭新的，像沙袋、篮球都是曹麦叶近期给邹正买的，可邹正只玩了不到半天就没兴趣了。
曹麦叶在楼下的客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电视，耳朵却支棱着听着外面的动静，还不时掀开窗帘的一角朝外面看看。耿小明把书包扔到了地上，一会儿“嘟嘟嘟”叩响猎枪，一会儿“吧、吧”叩响小左轮，要不就拿起弓箭“嗖嗖”射击。邹正沉默地看着，眼神散漫，嘟着嘴巴，连碰都不碰那些玩具一下。一会儿，邹正蔫蔫地来到了客厅里。抱起沙发上的靠枕的时候，曹麦叶看见他的神色一下子松弛了下来。曹麦叶想了想，说：“耿小明不会滑旱冰吧？邹正，你可以教他呀。”
曹麦叶帮耿小明穿邹正的旱冰鞋。耿小明的脚可真臭啊，袜子上满是泥垢，脚趾头还是破的。邹正的旱冰鞋是名牌，天蓝色的，清爽洁净。把鞋扣住的那个瞬间，曹麦叶的手触到了耿小明潮腻腻的脚脖子，那感觉就像触到了一只老鼠。曹麦叶抖了半天手，才想起要扶住耿小明。可耿小明就像个醉汉，刚迈步就摔了个跟头。邹正在旁边“哏哏”地笑了。曹麦叶不失时机地说：“邹正，来，教他呀。”邹正迟迟疑疑地走上去，眼睛却看着曹麦叶。曹麦叶眼神里充满了鼓励：“小正，你滑得这么好，一定能教会小明。妈妈相信你。”邹正试探着捉住耿小明的一条腿，教他用力。他紧皱着眉头，抿着嘴角，神色间却流露出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庄严，好像教会耿小明滑旱冰是他的光荣使命。这让曹麦叶想笑，心里又有些莫名的欣慰。然而，耿小明仍然不敢自己迈步。邹正索性让耿小明脱下旱冰鞋，自己穿上，来回滑了几个来回之后，又换耿小明滑。
曹麦叶一直跟在耿小明屁股后头，像为皇帝托着那并不存在的新装的裙角一样，展开双臂，以防止耿小明滑倒。等到耿小明能自如地滑时，天已经黑了。街道里的灯昏黄地照射着他们这个院落，“小明、小明！”的叫声也在门外响了起来。耿小明像只兔子快速地跑了，临出门，他转过身，那张被汗水冲得一道黑一道白的脸上，绽开了一个滑稽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