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我凝望了一冬的/那片黄叶/从春天的和声中/脱离出来/它在低处/向上祝福——选自娜夜《春天》一曹麦叶发现邹正的书包侧兜里装着一个粉红色的小水壶。显然不是他的。邹正的铅笔盒里还装着一张笔记本的纸页，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小邱店的发票。曹麦叶摸一下儿子的小脑袋，问：“怎么回事？”邹正不好意思地“哎呀”了...
曹麦叶的声音陡地大了起来：“你要敢对我姐说，你要敢对任何人说，我就去死！”
十三
昏天黑地。曹麦叶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一些黑白线条。黑夜，是黑线条，白天，是白线条，在她眼前晃。她懵里懵懂地昏睡着。只有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时，她的头脑才会被冷风吹了一下那么凛冽地清醒着，她回答邹凡平的问题，压抑着愤怒。她说，你别想离婚。不可能。我等了你这么多年，等你给我好的生活。我替你养孩子。你现在想踢开我？不可能。
有时候醒来，曹麦叶会看到邹正哭唧唧的小脸，曹麦叶就冲着孩子微笑，笑得七零八落的，她从兜里掏钱给邹正，让邹正去买东西吃。邹正买回大饼的时候，曹麦叶已经又吃了药，又昏睡着了。好像一百年没有睡过了，她要把她的时间睡过去。
十四
曹麦叶家二楼的房间里已经几天没有拉开窗帘了，阳光被远远地隔在外面。邹正从抽屉里自己摸了钱去买吃的，刚推开门，就看到空寂的阳台上有几只粉红色的气球在飘，阴冷的天气仿佛也鲜亮了许多，那几只气球有的落在了栏杆上，有的径直往天上飞去。
大耿家的房顶上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冬天的核桃树几乎落尽了叶子，虬劲的枝条斜伸在房顶上空，那房顶的高度尚不足曹麦叶家二楼阳台的高度，在几块有裂缝的石棉瓦的空隙里，耿小明站在那里，远远地朝曹麦叶家的阳台上张望着，手里还拿着一个粉红色气球。那曾经是邹正想要爬上去的房顶。邹正沉默了一瞬，就往楼梯下跑，耳边响起了耿小明怯怯的声音：“俺娘让俺看看你妈妈好了没？”邹正没有说话，脚下却趔趄了一下。
第二天，邹正推开门，又看到了半空中的粉红色气球，正朝他家阳台的方向徐徐飘来。耿小明又站在房顶上，朝曹麦叶和邹正的房间遥望。看到邹正出来，耿小明说：“俺娘做了姜汤水，你给你妈妈喝吧。俺娘说，这样你妈妈就能快点好哩！”邹正默默地跑下楼梯。
昏睡中的曹麦叶也恍惚看到了粉红色气球，在她的窗外飘啊飘。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梦到了当初跟邹凡平举行海上婚礼的情景。多么美丽而脆弱的粉红色气球啊，在他们的身后飘啊飘。
当邹正拿着一个粉红色气球，端着一碗馄炖进来时，曹麦叶睁开了眼睛，她木木的脑袋一下子清醒异常了，她冲着那个粉红色气球微笑了，笑得很放松很温和。邹正手里的馄炖也正散发出一股股清香。曹麦叶接过来，尝了一口，是她最喜欢吃的鸡皮小馄炖。“哪儿买的？”曹麦叶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小脑袋，眼泪一滴滴掉了下来。
吃完那碗馄炖，擦掉眼泪，曹麦叶站起身来，笑着跟邹正说：“明天妈妈要上班了。你也要上学了。妈妈的病全好了。乖儿子，咱们的新生活开始了。”
那个粉红色的气球被曹麦叶放到了书房里，她喜欢这种轻轻浅浅的颜色，她喜欢这种一碰就碎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