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我凝望了一冬的/那片黄叶/从春天的和声中/脱离出来/它在低处/向上祝福——选自娜夜《春天》一曹麦叶发现邹正的书包侧兜里装着一个粉红色的小水壶。显然不是他的。邹正的铅笔盒里还装着一张笔记本的纸页，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小邱店的发票。曹麦叶摸一下儿子的小脑袋，问：“怎么回事？”邹正不好意思地“哎呀”了...
于是，在这个黑黑的小屋里，在一盏昏黄的电灯下，在客人走尽之后，在两个孩子玩纸牌的嘈杂声中，大耿的黑妻给曹麦叶讲了她曾经的经历。
“俺在认识大耿之前就结婚了。俺第一个男人姓刘，叫刘关索。那时候俺娘家有钱啊，刘关索长得好，人又滑，他用俺娘家的钱开了公司。后来，他在外面有了人。俺一点都不知道。他的公司开成啥样俺也不知道，他整天在俺耳朵根儿说公司亏了钱，快坚持不下去了。俺那时候傻啊，不知道人心隔肚皮，俺啥都相信他。后来，他要跟俺离婚，俺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俺怎么求他留他都不行，就离吧。说到财产，他拿出一叠账本给俺看，全是公司亏空的票据。俺一分钱都没有得到。刚把婚离完，俺就听说他带了大笔的钱和一个年轻姑娘在临市又盘了一家公司，其实，那家公司本来就是他的。不过是糊弄俺而已。可俺没有证据啊，只能眼睁睁吃亏。那时候，大耿跟俺在一个厂干活儿，大耿人好，知道体贴人，慢慢跟俺好上了。俺把这些事儿告诉他，他不服气啊，就瞒着俺跟他弟弟到刘关索的公司去说理。那刘关索可不是省油的灯，派几个保安追大耿他们，他们就在路上开打了。也是俺们命不好，小耿不知从哪儿扯了人家一把铁锨，一个保安追上去就栽到了铁锨上。还好，那人最后没有死。”
“法院判俺们赔20万。俺们把所有的家产都变卖了，又到处借钱。俺们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可刘关索还不放过俺们，经常找俺们的麻烦。俺们只好出来了，又没什么技术，只好收破烂。大耿兄弟俩的霉运都是俺带来的，俺觉得有愧啊。尤其俺那妯娌，恨不得把俺撕碎。她在外面到处说俺的坏话，说俺勾引人。那天，居然有个老头找到俺家，给俺十块钱，要跟俺睡觉。俺气得要吐血，跟她打了一架。打完，俺就后悔了。俺这个脾气，茅草火啊。后来 ，她又在外面说俺不干净，说俺又臭又脏，有脏病。俺啥都知道，可俺不去找她啦。俺能忍。”
大耿的黑妻说着说着哽咽了，用手背去抹泪珠。“俺这一辈子啊。幸亏俺掌柜的人好，相信俺，不疑俺，要不，俺还活个啥劲儿哟？”
大耿说：“行了，行了。别叨叨了，一叨叨晚上又睡不着了。过日子吗，就得脚踏实地，就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还能一辈子没个坎儿没个弯儿？”
曹麦叶轻轻舒了一口气。她笑着问：“大姐，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大耿的黑妻脸上挂着泪珠，笑了，笑得有些羞涩：“俺叫福妮儿。”
旁边的邹正和耿小明玩儿得正酣。天已经黑透了。两家人锁了铺子的门，并排往回走。一轮月亮大大的，黄黄的，明亮而透彻，高高地悬挂在夜空。曹麦叶从来没见过冬天有这么美的月亮，遥遥地照着他们的路。（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