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连鸟儿都还未起,树木都不随风摆动的时候,正是人们的酣睡之时。我也不例外地沉睡在梦想之中。只是梦里一直有个模模糊糊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挥之不去。我不耐地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耳朵,但那个声音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起来。
“姐姐!”
电光火石之间,我认出了这个虎虎有生气的声音,让我猛地从梦中惊醒了。我四下一看,发现那个小姑奶奶不在,我才安心的倒头再睡。
‘她’是我的妹妹,是个比男孩子还调皮捣蛋的‘假小子’。除了到处跑、到处疯之外,她还有一个最大的、也是让我最害怕的习惯,就是粘着我。
每一次一回到乡下奶奶家,她肯定就会闻询而来。经常出现的情况就是我还没从舟车劳顿中缓过来,她就已经推开了奶奶家的门,高兴地围着我“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个不停。让我原本就疼的后脑勺更是突突的跳个不停,安分不得。不得不躲着她。
但我也曾是一个好姐姐,她身上假小子的特点甚至有很大一部分都要归功于我的影响。在她还很小很小,连跑都跑不稳的时候,我陪着她看她爱看的动画片,陪她做幼稚、但能逗她笑的游戏,给她讲我曾听过的童话故事,带着她到处玩,姐妹俩其乐融融。从那时开始,我身边就跟了一个时时都在用稚嫩童音叫着姐姐的小尾巴。
但随着我年纪的增长,我开始不屑于幼稚的漫画,没有了耐心陪她玩游戏,再也想不起来曾触动过我的童话故事。而她依然如故,仍用着甜甜的嗓音唤我“姐姐”,纯黑的眼睛仍可以倒映出人影,只是不再有那么多笑容。
一个夏日的夜晚,难得团聚的家人外出走走。她死活都要粘着我,夏天的夜晚虽然稍凉了一点,但仍是热。她既不肯撒开我的手,又要到处乱跑。让想好好看看家乡新变化的我被扯着到处跑,我一慢下来,她就拼命拽着我的手要我快走:“姐姐,姐姐,我想去那边看一下,和我去!”
这是在我不理她之后,她发明的“死缠烂打”战术,就是硬拖着我陪她玩,以往这种方法都能磨得我的陪同,但今天不知为什么,心头堵得不行。于是就心烦意乱的甩开了她的手,说:“不要缠着我,要去你自己去!”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后悔了。我在她惊讶的眼中看见了我的呆滞,我们都愣住了。
“姐姐………”
“我、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咬咬牙,还是转身不再理她,转身走回家人中去。
那天晚上,家人都很惊讶为什么平时最有活力的她想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提不起精神来。我也心不在焉,五光十色的家乡夜景也吸引不了我的目光。
那天回家后,我一晚都没有睡好。耳边的声音一直回响着,消之不去。
第二天,我居然奇迹般的睡到了很晚,平时闹腾着要我起床陪她玩的小祖宗今天难道没有来?问了奶奶后,她来是来了,但看见我在睡觉后,她没叫我就出去玩了。
后来,不再有一个常常跟着我的小尾巴了,我某种程度上得到了解放,但我总觉得缺少了什么,缺少了什么声音,缺少了一份温暖的姐妹情。但对着她,我却又说不出邀请的话语,像是梗在了喉咙一般,吐不出,又咽不下。
妹妹,不知你能否原谅我一时私心,原谅我没有在意你的感受,原谅我一时的口不对心。找回记忆中的那份温暖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