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意地弃了笔，摔在床上，脸埋进枕头，没有眼泪。
看着低分的卷子，落后的名次，咬牙安慰自己，没事的，只要我努力学习，都会没事的。
总是含着眼泪再捡起笔，重新坐回到台灯前。
周一遇到了年级第一的同学。
“没有什么方法，只要努力学习就好了。”她笑着回答我，丝丝缕缕的白发藏着，却在阳光下闪烁，从她青涩的脸庞飘过。
十五六岁花季里，生长的白发。
我隐隐看到她背后葱茏的六月里，飞天的雪花。
同宿的女生，总是早起用功，从不间断。有人问：“明天有谁要早起吗？”
“我明天看错题，叫醒我啊！”
“我也是，拜托了！”
总在凌晨熹微中听见笔尖敲打纸质的声音，细细的背书声。
是谁呢？
窗帘被风吹开，又沉沉睡去。
梦到父亲沉重的大手摩挲我的头：“要好好学啊。”
梦到老师亲切充满期待的笑容：“努力哦！”
梦到那些苍白甚至惨白的卷子，那些分数，勾勾错错，鲜红得像血液，从我年轻的心脏里一滴滴流出。
看到我站在考场外，有些光光点点从我身上抽离，蝴蝶般飞走，阳光照下来，燃成灰烬，风又扬起，散尽了，变成尘埃。
再也找不回来了，那些蝴蝶。
只剩下我还站在那里，变得透明。
铃声响起，人潮涌进考场，试卷发下，映出一张张苍白的脸。笔起笔落，安静严肃。我紧张地吸一口气，听见了若有若无的啜泣。
是谁呢？
好像有掀起的巨浪将我们淹没，又平静无声。父亲和老师的目光直直照进海里，照到我身上，却没有谁看清了我。任由我就这样沉入海底。
没有眼泪吗？怎么会没有呢。
我仔细阅读着考卷。
哈哈！总有题目做不出来呢！
有眼泪从海底漂浮到空气里，邂逅了雪花带来的尘埃，太阳升起，一切都被照亮，除了海底，阴暗潮湿的海底。
是谁呢？我吗？
还是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