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虾
难得我有这么一个晚上陪母亲去街市买菜了,离上一次应该过了很久了。在这喧闹,拥挤,肮脏的菜市场里,我紧紧地跟在母亲的背后,她走得很快,似乎那些缝隙都是为她所留的,而我就在这拥挤的人群中,低着头,撞开了一条路,等母亲停下来买菜时,我才可以稍微歇歇,换上一口气,这也是我为什么很少来菜市场的原因了。母亲在一档卖虾的档口停了下来,看了看那一盆虾,称心地笑了笑,接着就半蹲在那盆虾的旁边,指着这些虾问档主“这虾多少钱?”“20块!”“新鲜不?”“绝对新鲜!”档主就像在说脱口令那样,答得很爽快!当然,这些客套话每天都会在菜市场里上演!档主扔了个筛子给母亲,而母亲就开始认真的捡虾了。在一旁的我也就静静地站着,望着水中那一群游来游去的虾,它们游动得很灵活,身体下的透明的小脚在拨动着水,游到伙伴的身边,静静地呆着,无人打扰!母亲依然在捡着虾,猛地一下,溅起的水打扰了我的视线。而此时母亲的手里拿着一只虾,虾在不停地,用尽全身力气似的把自己额身体忽而伸忽而缩,它在挣扎着,在用力地挣扎着,它不会说话,所以没有人知道它的痛苦和欲望,殊不知这样的挣扎是徒劳的,母亲把它扔进了筛子里,用其它“安分守己”的虾压着它,霎时间,它失去了原本的威力了,但它依然挣扎着,压在它上面的虾只是微微地动了动。“呦!这虾真新鲜。”母亲说。忽然我对这些虾的命运感到很可怜,它们注定了要被我们买,被档主卖,然后被人买了之后就放在锅里,最终只变成了弯曲的金黄色的东西,供我们食用。无论怎样,它们都必须死,无从选择,只是时间长一点和短一点的问题。那些还在为此挣扎的虾忽然显得有点傻!母亲捡完之后就回家了。
回家之后,母亲把那些虾倒了出来放在一盆清水里。它们似乎又充满了活力,我试图找回刚刚挣扎的虾,我认得出它的须特别短,所以一找就找到了,我把它捧在手中,对母亲说:“妈,给我两只虾来玩玩,好吗?”“随便你了,别弄脏地方就行了!”后来我把它放进了一个没用很久的鱼缸里,还怕它寂寞,便放多了一直安分守己的虾进去。
我每天都去看它们,喂东西给它们吃,那只傻虾每天依然绕着鱼缸转,那只安分守己的虾每天依然被那只傻虾围着转,毫不改变对方的生活。也许傻虾很快乐,因为它可以在水中游来游去,也许傻虾很悲伤,因为它在这里只有一个寂寞的伙伴使它越加寂寞。
直到第五天,那只傻虾死了,它静静地沉在鱼缸底,侧着身子,而安分守己的虾也在第六天死了,它们的结局还是死了,但它们死的时候不是金黄色的,还是那灰灰的颜色。
这些天来,我时常想起了那只傻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