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一 高嘉良开着他的北京现代到学校门口，学校门口已经没有一个学生。高嘉良看了看手表，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笃笃响了几声，妻子陈桂花的声音传过来，嘉良到哪了？怎么还没回来啊，早点回来吃晚饭，菜都要凉了。高嘉良说，桂花，磊磊到家了吗？陈桂花在电话里愣了一下，说，你说什么呀，你不是接磊磊去了吗？...
挂了电话，郝成利愁苦地看着黄勇。黄勇说，你舅舅？催你了？郝成利说，是。你看怎么办？黄勇掏出烟，点着了，在屋子里踱步，走了两圈，他在床沿坐下来，两手放在桌子上，说，你答应你舅舅还钱了？郝成利说，是。我骗他说存折到下周到期，没想到他会这么急，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黄勇说，我的确帮不了你，你既然做不到就别答应他，现在连我都不知道怎么帮你。郝成利捧着头，眉头深锁。黄勇站起来又在屋子里踱步，没走几步又在床沿坐下来。郝成利说，明天是周末，我表弟回来早，舅舅让我过去吃晚饭，说表弟好久没见我，想我了。黄勇咬着右手大拇指指甲，像是想着一件沉重的心思，他走到外面张望了一下，又进来，凑近郝成利，低声安慰他说，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郝成利茫然地看着他，从他眼神里又看到了熟悉的恐惧和执着，他心里不由自主地颤悸了一下，费力地挪开目光，眺望着窗外。黄勇说，没有别的办法了，你要是愿意，你打我电话，咱今生是弟兄来生未必是弟兄，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这个忙我要是不帮，我就不叫黄勇，叫狗勇，叫屎勇。黄勇动情地表白着，眼睛晶亮地盯着郝成利，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用得着尽管说，兄弟。我不会走远，就在山下转转。黄勇出去了，出门的时候将门带上，郝成利听见了他发动引擎的声音，接着就开走了，车轮碾压山石留下一串低沉的回响。
郝成利独自呆在屋子里，两边太阳穴隐隐作痛，他感到头昏沉沉地，有些竖不住，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让冰冷的自来水流在头发里，又从头发里流到脖子里，身体直打激灵。他要尽快想出办法凑够两万块钱，他想他要是魔术师就好了，变一大堆钱来给自己解燃眉之急。可他马上就清醒地认识到这太荒谬了，他不可能是魔术师，即便是魔术师真要他变出一大堆钱来也是天方夜谭，因为谁都知道，魔术都是假的。他忽然想到了他给舅舅高嘉良编的那个谎言，想到了附近的那家银行，一个计划的雏形在脑子里形成了。他拨通了黄勇的手机，喂，你在哪？黄勇声音传过来，我就在山下，等你的电话。郝成利支支吾吾说，我，我想跟你商量一下。黄勇说，我马上就回来。十分钟的样子，车轮碾压山石坚硬的声响传过来，跟着嘭地响起一声沉重的车门声。黄勇推门进来，郝成利站起来迎视着他，说，勇哥，你说得对，我们今生是弟兄，来生是不是就难说了。黄勇说，你别兜圈子了，直说吧，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干，要我做什么？郝成利说，你跟我出去一趟。去哪？黄勇说，你没头没脑的，你让我跟你去哪？去干什么？郝成利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两个人走出屋子，郝成利走到自己的车门边，对黄勇说，你就坐我车子吧。黄勇看了看他，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车子开到山下，直奔松林路上的建设银行。银行外墙是用打了釉彩粗粝的钢砖砌成的，门口的台阶是黑色大理石，大理石反照出拾阶而上的客户模糊的身影，雪亮厚实的玻璃门不停地转动，里面的人影清晰而凌乱。郝成利和黄勇坐在车内注视着银行出出进进的顾客，谁也不说话。银行门外停着几辆车，有几个人出来上了车子就开走了，有几个出来后站在路边打的走了。郝成利说，光这么坐着也不是个事。他走下车，对黄勇说，你在车上坐着，我进去看看。黄勇点了根烟抽起来，眯着眼睛目送郝成利消失在玻璃门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