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一 高嘉良开着他的北京现代到学校门口，学校门口已经没有一个学生。高嘉良看了看手表，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笃笃响了几声，妻子陈桂花的声音传过来，嘉良到哪了？怎么还没回来啊，早点回来吃晚饭，菜都要凉了。高嘉良说，桂花，磊磊到家了吗？陈桂花在电话里愣了一下，说，你说什么呀，你不是接磊磊去了吗？...
磊磊。郝成利把车子开到高磊身边，头伸出车窗，拿掉墨镜对着东张西望的高磊喊了一声。
高磊侧过身来看见了郝成利。表哥，高磊大叫着跳过来，怎么是你来接我了，我爸爸呢？
你爸爸有事，让我来接你。郝成利说，上车吧。说着，他重新戴上墨镜，身体右倾，伸出右臂推开车门，让表弟坐在副驾驶座上
高磊上了车子，就把肩上沉重的书包放到后面的座位上。郝成利发动车子沿着佛涛路向前开，窗外夕阳的光辉像漂浮在空气中的无数黄纸片一样上下翻飞。春节刚过，北方傍晚的天空尽管已不是朔风凛冽，但空气还是很冷，路边的行人和骑车的人大多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和皮衣。车子在一个十字路口遇到红灯，等了几分钟上了林下路，路的一边是一片楼群，另一边是一片杉树林和巨幅广告牌，不知为什么，大片的杉树被齐刷刷地拦腰斩断，看上去就像一大片整齐的木桩。高磊疑惑地看着郝成利说，表哥，这些树怎么这样啊？郝成利也感到奇怪，但他好像在想着别的什么事情，没有回答高磊的问题，神色凝重地注视着前方。高磊忽然说，表哥，你走错路了，我爸爸接我回家，从没走过这条路。郝成利看了高磊一眼，说，表哥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然后再送你回家。
好呀，太好了，反正明天放假，我们玩够了再回家。高磊兴奋地几乎要从座位上蹦起来。
车子继续向前，杉树林越来越窄，最后变成了稀疏的几行，借着夕阳残照，依稀看见一条铁轨从林边穿过，闪烁着两条寒冷的亮光。路的另一边楼群没有了，不远处有一座山，山脚散落着一些居民房。暮色渐浓，路边的路灯亮起来了，像挂在高处的一粒粒橙子。车下了立交桥，钻进一条大约五十米长的地下隧道，出了隧道，上了一条石子路，那条铁轨就在石子路的一旁，在夜幕下，像两条平行的直线。
郝成利把车子停在道班房边，道班房散发出一团雪亮的灯光，像堆在黑暗中的一个巨大的雪团，道班房外的铁轨边拦车的铁杆竖在路边，像两根矗立在夜色中的电线杆。郝成利对表弟高磊说，磊磊，表哥下去方便一下，你坐在车上不要乱跑。郝成利下了车子，走到路边，回头看见高磊好奇地观望着周围的晚景，他又向前走了几步，掏出手机给黄勇打电话，电话接通了，他喂了一声，说，到道班房这儿了，你在哪？手机里黄勇的声音像变了一个人，哇啦哇啦地，不知说什么，郝成利静静地听着，说，好，好。结束了通话，郝成利把手机放进口袋，走回来，坐回驾驶室，发动车子向后倒，掉转方向，穿过铁轨，沿着一条水泥路往前开，前方出现了一条河，河床干枯地要见了底，河底的水像一条白布带散发出或明或暗地白光，一座水泥平桥横跨河上，郝成利把车子停在桥上，熄灭车灯，向四下张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