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楔子他转身时,又听见她微不可闻的啜泣声。仿佛她蹲在某个角落,把头埋进臂弯。他看见她的身体随着啜泣声不停地颤抖,他突然感觉厌恶。他伸出拳头打在柜子上,撞击声在记忆里消失了,只剩下旧柜子上的灰尘,飘飘扬扬地落下。这时她抬起头来,脸上的泪痕在灰尘后面变得模糊。整个空间变成了一副平面图,她的脸和灰尘,还有一...
可是此刻,他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这里,在这个灰蒙蒙的房间里,他躺在孤单的木板床上,慢悠悠吊扇吱嘎吱嘎地转动。他沉思了一会儿,打电话推掉了在北方一座城市新租好的房子,他辞掉了在那座北方城市的新工作。然后他打电话给她,说他决定留下。
他听见她在电话里爽朗的笑声,她说,我知道你会留下来。
他跟房东续了约,一个人出去买家具。他在宜家买了简易的一字型沙发和书架,然后叫了一辆小型卡车运回家。深夜的时候,小型卡车驶进小院落里显得声势浩大,启动机轰隆的声音,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让他觉得烦躁不安。
他在深夜点燃一根烟,一边吐纳着烟圈,一边烦躁地指挥着搬家工人把卡车上的行李一件一件搬到他的房间里。
在与白天同样的位子,同样空旷的楼道,有人在他身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看见午后遇见的女子,脸庞在月色朦胧下显得异常美丽,微胖的体型也皎洁起来。
这么晚了搬家?
他点点头,摁灭了手里的烟头。笑着说,介不介意等下来帮我整理房间。
好。她说。然后她把手里的白色瓷像递给他,这个,要放在你的卧房里。
三
我叫晚茨。朦胧中,他听见她的声音清晰地浮上来。在他们彼此间粗重的喘息声中,整个居室像被笼上了夜雾。而此时此刻,她突然以清晰有力的声音,告知他她的名字。他从那简单的四个字里听出了一种决绝,好像她在用力把自己的名字刻进他的生命,如同她一次又一次地拿起刻刀,在陶瓷上雕出精美的碎花。
他放开她。她的脸庞在夜色里及其美好,向上挑起的凤眼,他会以为她的前生的天上一只炫目的凤凰。可是她的身材臃肿,肚子上腰上腿上摇晃着许多洁白松动的脂肪。这样的女子,脸庞生得再美好,走在街上也会被人群所忽略所淹没。
她亦明白她自己的平凡。而那一刻他进入她的身体,或者是在之前的一刻,他捡起满地破碎的瓷器交还给她,他便进入了她的生命。她是天性敏感的人,当她看见眼前的男子,能以怜悯的爱惜的眼神拾起被摧残的白色瓷器时,她心里这么感动。
他点点头,说,记住了,你叫晚茨。她伸手抚摸他清癯的脸颊,你呢。
怀之,纪怀之。